总结了窦建德失败的原因，终于理解了李密当年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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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子玉

窦建德是唐朝在用兵洛阳的过程中于虎牢关的分战场将其灭掉的，属于意料之外的收获，虽然李世民在同时面对两方劲敌的情况下压力极大，但毕竟是一次性解决了王世充和窦建德两大枭雄，而窦建德失败的原因除了其综合素质不是李世民的对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基本盘不强，所属兵力不能形成合力，和李密的问题是一样的。

首先，窦建德虽然是隋末农民起义的义军首领之一，但初期却是跟随义军高士达部求生存的，在高士达被隋将杨义臣所杀之后，窦建德通过代领其部才一朝成为诸雄之一，而且窦建德此人还极具发展眼光，没有像大部分义军一样在攻城之后杀掉隋朝守将，而是将士人引为上宾，比如，宋正本就成为建德的参谋之一。在看到窦建德的态度之后，隋朝部分地方文武也就主动向其投降，因而，建德在短时间内队伍就扩张到了十余万人的规模。

不过这里有个问题，就是窦建德虽然扩张极快，但其基本盘却相当有限，部众的大部分是由高士达所部和投降的隋军构成，成分也极为复杂。和瓦岗军一样，这样的队伍最难带。

大业十三年（617）初，窦建德在河间的乐寿自称长乐王，七月，于河间大败隋涿郡留守薛世雄，在河间郡丞王琮投降之后，建德就有了建立帝业的野心，于是就在次年（618）定国号为“夏”，称夏王。十一月，窦建德又在深泽大败义军魏刀儿所部，斩魏刀儿，兼并其众，将易、定、冀、瀛等州纳入了夏国的版图。

于是，建德的势力范围北与幽州的罗艺相距，南至大陆泽，西自太行，东至于海，发展势头强劲。

武德二年（619），宇文化及被李密打败之后逃往魏县、聊城，于是窦建德就先取魏县，然后围攻聊城并斩杀宇文化及。此战，建德不仅兼并了一部分故隋军，还将包括裴矩等隋朝旧臣收入麾下且进行重用，比如，以裴矩为尚书左仆射、崔君肃为侍中、何稠为工部尚书、虞世南为黄门侍郎。

更重要的是，建德当时还给隋炀帝进行发丧并善待炀帝的萧皇后，此举政治意义极大，因为，如此建德就不仅可以吸收隋朝剩余资源，且向天下释放出建立帝业的信号。

不过，为了获得突厥的支持，建德最终还是将萧皇后送给了突厥。

同年八月，窦建德又将兵攻取了唐的洺州、相州和黎阳等地。当时，王世充也想争黎阳，于是窦建德又带兵攻取了世充的卫州、殷州及西乡，并将王世充将刘黑闼收入麾下。当时，义军徐圆朗所部也投降了建德。

武德三年（620），窦建德又攻取了孟海公的济州，接着又于次年（621）下曹、戴二州，基本占领了黄河南北的土地。

从窦建德的创业过程我们就可以看出，其部组织成分相当复杂，是通过接收高士达所部，兼并魏刀儿、徐圆朗、孟海公等义军，并吸纳了部分隋军所发展起来的。都说瓦岗军的组织复杂，窦建德内部同样复杂。

和瓦岗军一样，窦建德内部也存在严重的新旧矛盾。只是，窦建德要想发展就必须通过兼并的手段，但要想强化其和部众之间的粘合力还得需要时间，如果以这样的部众去打决定性的战役，还是比较操心，基本上和苻坚发动淝水之战的性质是一样的。

但窦建德在不久之后就恰恰遭遇了一场决定性战役。王世充在被李世民困在洛阳城之后就紧急向窦建德求援，窦建德内部在讨论之后达成了“郑亡，则夏不能独立”的共识，决定出兵援助王世充，认为，“夏击其外，郑攻其内，破唐必矣”。

甚至窦建德还想在打败唐军之后趁势兼并王世充然后入关与唐朝争夺天下。

只能说，窦建德的想法很美好，但这个决策却将导致其直接灭亡。

这里还必须说明一点，李渊在得知窦建德将救王世充的消息之后也及时派并州总管刘世让自土门攻洺州以牵制建德。

武德四年（621）二月，窦建德已经攻克周桥，擒孟海公，然后于三月留其将范愿守曹州，自己率领兼并的孟海公、徐圆朗所部十余万人，号称三十万向西挺进以救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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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建德亲自率军去救洛阳

图源/剧照

此时，建德已经给不久之后的败局埋下了伏笔，因为，其所率领的孟海公和徐圆朗所部都是山东的杂牌军，且建德和其粘性根本就不强，以这样的军队去和唐军争天下，只能说建德想多了。

可能在建德的认知中，自己出兵将会给唐造成极大压力，不用带自己的嫡系。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建德作出这样的决策也能理解。

而建德出兵之后也果然给唐军造成了极大压力，李渊差点都命前线撤军。

三月二十一日，建德进军至酸枣，然后渡济、汴二水攻管州，陷之，接着又陷荥阳、阳翟等县。在驻军成皋的东原之后，窦建德派人通知王世充，而王世充也派其将郭士衡将兵数千去接应。

面对突然出现的危局，秦王世民也紧急召集大家商议对策，但大部分人的意见却是躲避窦建德的锋芒，只有郭孝恪提出了不同意见，认为：“建德远来，此天意欲两亡之也。宜据虎牢之险以拒之，伺间而动，破之必矣。”

由此可见，危机危机，有人看到的是单纯的危，而有人却能从中看到机会。这都是由个人的认知所决定的。

但郭孝恪只是给李世民在精神层面打气，薛收却给出了具体的破局路径：秦王应该分兵守洛阳，不与王世充接战，然后亲率部分精锐前往虎牢截击窦建德。只要打败了窦建德，王世充就只剩下投降。

薛收的意思是，绝对不能让王世充和窦建德合军，因为，王世充所缺的只是粮食，一旦得到了窦建德河北粮食的援助，那么战争就将会遥遥无期。

在听完薛收的建议之后，李世民也坚定了武力解决窦建德的信念。

但当时部分人还是持反对态度的，比如萧瑀、屈突通和封德彝等人，认为，这样只会腹背受敌，不如退军到新安再做打算。

这个时候就看李世民的个人意志及其说服众人的语言技巧了，世民认为：王世充在遭遇连续兵败和缺粮的情况下其败亡只是时间问题；窦建德刚打败孟海公，此时是将骄卒殆；而唐军却可以利用虎牢的战略重地，利于和窦建德决战。

接着，李世民又给众人讲明白了不主动出击的危害：“若不速进，贼入虎牢，诸城新附，必不能守，两贼并力，其势必强，何弊之承？”

由此可见，破局的关键点就在虎牢关。

最后，李世民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吾计之决矣！”

在决定主动出击之后，李世民留李元吉和屈突通等人继续围困东都，然后自己亲自率领三千五百名精锐前往虎牢关。王世充在城头望见李世民的举动之后竟然一时不该说什么好。

三月二十五日，李世民入虎牢。次日，世民率领五百骑兵出虎牢东二十里以观察敌情，并作出了亲自闯入敌营以测试敌军战斗力的决定，具体安排为：让李世勣、程知节和秦叔宝等人将兵埋伏在道路两侧，李世民自己和尉迟敬德闯入敌营，然后将敌军吸引入包围圈。

对于以身犯险这件事，李世民是相当自信，他对尉迟敬德说：“我执弓矢，公执槊相随，虽百万众若我何！”

然后就是李世民来到窦建德兵营三里之外并朝对方大呼：“我秦王也！”

先不说窦建德所部的反应，其实笔者在读到此处时也惊呆了，为什么说秦王英雄盖世，就单这份勇气，历史上的名将有几人具备？

而窦建德所部面对世民的挑战也果然派兵出战，然后就是李世民和尉迟敬德非常从容地边战边退，当时，李世民射杀了数人，尉迟敬德也击杀十余人。

这里必须说明一点，李世民的长处是善射，而尉迟敬德擅长使用槊，两人的配合可谓是无比丝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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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箭术超群

图源/剧照

最终，世民和敬德成功将敌军引入包围圈，然后就是大破之，斩首三百余级，并擒其将殷秋和石瓒。

此战，李世民同时达到了两个目的：对窦建德所部成功进行夺气；检测出了敌军的战斗力然后制定对敌之策。

同时，世民还派王君廓率领骑兵千人抄略了窦建德的粮道，并擒其将张青特。

窦建德部在面对兵败、粮道被抄，又不得越过虎牢的现实是士气一天不如一天，将士们都有了思归的情绪。在军心不稳的情况下，窦建德最终的战败已经是注定之事。

这个时候，窦建德其实还是有破局之策的，那就是使用围魏救赵之计直接攻取关中，迫使唐军回援。

但窦建德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原因有两点：王世充请援的愿望非常强烈，而窦建德属下众将也不愿意执行这个计划。

此时，笔者终于理解了李密，为什么李密在和王世充决战时放弃了坚守的最佳策略而选择出战，就是因为众将主战，而在内部矛盾重重的情况下不管是李密还是窦建德都只能执行错误的决策。根源还是他们不能形成一言堂呀。

当时，就连窦建德的老婆曹氏都建议他出兵关中，但窦建德却以“此非女子所知”的话予以敷衍。只能说，建德知道什么是最优解，但是他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在利用间谍侦察得知窦建德将会在唐军牧马时袭击虎牢的情报之后，李世民就决定将计就计，在五月初一这一天渡水至河南，然后故意留下千匹马以引诱对方。

这是李世民在此战过程中对情报工作的及时而精准的收集。

次日，窦建德果然率众来攻，但世民却选择了案甲不出，故意消耗对方的锐气。在消耗对方长达六小时之后，建德军已经疲惫不堪，阵列也已经不成型，将士们都忙着饮水，甚至想退军。

这种结果一个是因为世民的消耗之计，最主要的还是建德所率领的是杂牌军，本来就没有纪律。

在这种情况下，唐军就完全掌握了主动权，遂进行出击，在战斗的过程中，李世民是亲自率领史大奈、程知节、秦叔宝等人卷旗而入，然后在冲到敌阵之后突然将旗展开，给对方心理造成巨大冲击。

结果是，建德军大溃，被斩首三千余级。

建德在坠马被擒拿之后面对李世民的责问也只能回答：“今不自来，恐烦远取。”

呵呵，英雄气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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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建德英雄气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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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战，世民俘获建德部五万余人，其他人都四散而亡。这五万人，世民也将他们放还回家，让他们作为唐朝的义务宣讲员宣传唐朝的宽大政策以期以政治手段让建德控制下的郡县主动归附。

不过，窦建德老婆曹氏却和左仆射齐善行逃往了洺州。在到达洺州之后，齐善行在和众人讨论之后作出了向唐朝投降的决定，理由是：“天命有所属，非人力所能争耶？”

五月十五日，齐善行和裴矩奉建德妻曹氏以洺、相、魏等州降唐。同时，作为唐抚慰大使的淮安王李神通也以政治手段达到了让三十余州归附大唐的结果，当时，徐圆朗也投降了大唐。

于是，窦建德的领地彻底被大唐纳入版图。

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孟海公的余党也以郓州、曹州降唐，海州义军首领臧君相以五州降唐。

不过呢，窦建德和孟海公最终还是被李渊所杀。

至此，河北势力也基本被唐朝所解决，成为大唐财赋的重要来源地。

只能说，窦建德和李密一样，内部成分极为复杂、矛盾重重，其失败是必然的。

最后，再说一下窦建德的个人素质。窦建德虽然在乱世中开拓了一定的地盘，属于能左右天下局势的人物，但其个人生活却相当节俭，且不吃肉，他老婆曹氏也从不穿奢华的衣裳，对于在战争中所获取的珍宝，建德也是经常分赐给将士们。

而且，建德此人还极有管理水平，并能知人善用，还有纳谏的胸怀。

可以说，窦建德的个人素质其实是在王世充等人之上的，只是，他的对手李世民太强，而他当时又没有得到精英群体的支持，所以必然无法持久。

不过，其能在大争之世表演一番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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